第四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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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天
他在游神，切蘿蔔時差點切破了手皮。
舉起菜刀仔細端詳，刀功好像沒有以前利索了。他記得他以前廚藝還算不錯。
想到昨天的事，還是感到面頰發燙、心跳加速。
真糟糕啊，下意識就那樣說那樣做了，下意識覺得氛圍對了，時候到了，就應該說那種話了……
他希望答案是肯定的，這樣說不定醫生就不會反感自己靠近了。
可是，如果答案是否定的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手。
他差點把蘿蔔剁成碎沫，還好及時回過了神。
他把肉菜放進兩只碗裏，倒了些許調味品。
氣球悠悠飄到身邊，又飄走。
才來三四天，房間連空氣都能被填滿。
他的醫生確實脾氣太好，和以前一樣。他記得他說過“做什麽你都不生氣……像吃棉花……”類似的話。醫生確實脾氣太好，連生氣都不像生氣。
腌制的功夫他開始切蔥蒜，燒熱油。
氣球晃悠悠地在後面旁觀，他嫌煩了，抓過幾條繩子綁到餐桌的椅子上。
肉沫下油鍋時發出熱烈的“滋滋”聲，翻炒至變色，撈出，開始炒調味菜和菜，然後重新放肉入鍋——
端菜上桌時，他看見亂七八糟，滿滿當當的房間。
這間出租屋很小，除開衛生間只有這一個房間，臥室客廳廚房餐廳……都窩在一起，現在，它們要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了。
即使是喜歡的人，愛人，妻子，孩子，即使是最重要的人做出這種事也不會被允許吧，一定會吵架，吵到給出合理的解釋、東西被全部安排好為止。
醫生就這麽接受了啊。
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幾盤菜發呆。
滿滿當當的空間會讓等待變得安心一點。
工作手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，但他取出一只牌生活手機，一只小錄音筆，只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他的手機只用牌和牌。
牌眾所周知，以卓越的安全性和隱私保護著稱，封閉的生態系統令人安心；y牌相對低調，通常是全球限量發行和一對一高定。定制機將根據客戶的個人需求量身打造，售後是真正人工實時回應，直接高效無冗餘。
其他的樂色，神一概不用。
他看到醫生在社交平臺的置頂。
這是醫生三個月以來唯一一條博文。
嘩啦啦刷著，下意識想把所有評論者都絞殺刪除，然後發現這不是自己的地盤。
評論者看上去和醫生都很熟悉，醫生也有一一回應。
昨晚，醫生沒有立刻推開自己，還說讓他想想。
評論區可以做到嗎？醫生不是那種輕浮的人，不會是個帥哥美女就親親抱抱。
他一定會來者皆拒，推開那些得寸進尺，妄圖肢體接觸的追求者。
除了自己。
答案顯而易見，自己就是最特別的那個。
…
白浮清拖到半夜才回家——不，已經不是家了，只是混亂的晚間落腳點。
他剛合上門，沈琛就過來抱住他。
“你…你能不能等我答覆你了再做這些事。你快要把情侶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。”
“可是我忍了一天了，看見你回來，忍不住。”
醫生的皮膚和衣服微涼，是外面風冷，還是自己在發燙？
“噢，我懂了，你的告白是說著玩的，無論我最後的答覆是什麽，你都會我行我素。”
沈琛咬著唇，繼續蹭他的頸窩：“沒有…我只是覺得你是喜歡我的，親都親了，就不能再抱一下嗎……”
“不管我喜歡你，還是不喜歡你，同不同意你的告白。我都拒絕你擠占我所有的時間空間。我這樣說，你能明白嗎？”
“……嗯，明白。”
“我在路上看到了你的廣告牌，手機廣告，雖然從沒見過你用那個牌子。”
“我看見墨鏡廣告，看見還沒撕下來的演唱會海報，還沒搬走的立牌，看到有人掛著你的周邊……陰沈也好，陽光也好，青澀也好，霸道總裁也好，都比你現在這個樣子正常多了，你現在這是什麽樣子？我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麽形容詞描述你——”
“我覺得你越近距離接觸我，越糟糕。”
“嗯，你說得對……”
“你就回去好好工作，我們現在不是咨詢關系了，我會主動聯系你的，然後你就可以把我接過去了。你不覺得這樣更好嗎？”
“嗯……”
“那現在松手，乖。讓你的工作人員上來收拾收拾東西，這幾天你給我帶來了很多混亂，還有新鮮事，我不討厭你，乖。”
“那可以抱抱我嗎？”
“……你有沒有聽我上一句話。你是不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，只想你的腦子裏那些事情。”
“松手，收拾東西，回去工作，等我聯系你。你需要降一降溫了，再這樣你的腦子要被這些廢料泡壞了，你不覺得嗎？你沒發現嗎？”
“你說得對，但是可……”
白浮清蠻力推了一把，沈琛失去重心，向後踩了兩步，被絆倒，狼狽地和行李們摔成一團。
本來名牌大學生的力道不足以翻倒文盲校霸，但是他自己的行李和東西實在太多了。
白浮清也懶得拉他，放下提包去洗澡。出來時沈琛還在那裏，目光無神，凹凸不平地躺在那裏。
沈琛躺屍在這裏，他根本沒法專心辦公。想去酒店，又怕他在這種時候走極端。
大概是也意識到了氣氛的凝重，屍體開口了。
“你說得對……我太失控了，在你身邊就沈浸在幸福中了。最近幾天我都沒吃藥。”
“你還會吃藥？”
“偶爾吃一點。”
屍體眨眨眼。
“對不起，這幾天又讓你為難了，我會走的，五天已經夠多了。明天下班回來，我和你討厭的東西，都會消失的。”
“別說這種話，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樣。”
“你說得對，是我一直在傷害你。”
“我不會再逼你了，你不用再做決定了，按你說的來——你想聯系我的時候再聯系我吧。我會撤掉保鏢的，那幾套房子，那三套房子找個時間轉給你吧。這個月哪天假期？”
“我不需要，謝謝你的好意。”
屍體站起來，拍拍衣服。
“不，我要給你，這是對你好，不管你用它來做什麽。戒指就不會強迫你收下了，我一直在強迫你收它吧。”
白浮清沈默半晌。
“沈琛，你打算做什麽？”
“像你說的，不會再糾纏你了。”沈琛揀起一只包，開始收東西。
白浮清看著他，神色覆雜。
“你那是什麽眼神啊，小醫生？”他邊揀邊輕笑：“舍不得的話，現在說還來得及。”
“沒有，只是覺得你不會那麽好心。”
“你說得對。”
沈琛微微停下動作，語氣溫柔：“我只對你好心。乖乖崽。珍惜一點。”
白浮清看他背起書包，書包上的圖案是個應景的哥特體“Goobye”，他背對著自己，走到玄關處，拉開自己的公文包拉鏈。
“幹嘛，小偷，臨走前還打算偷我東西啊。”
“是還給你東西。”他溫柔地說，從口袋裏取出兩把鑰匙放進去——一把是原來的房子，一把是出租屋的。
“新房的鑰匙，簽過戶協議那天再給你吧。”
“拜拜。”
沈琛放慢了開關門的速度，完全合上前擡頭看他最後一眼，他覺得自己的眼神已經完美詮釋戀戀不舍。
但還是沒有等到醫生的“等等”。
門殘忍地合上。
他怎麽可以這麽狠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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舉起菜刀仔細端詳，刀功好像沒有以前利索了。他記得他以前廚藝還算不錯。
想到昨天的事，還是感到面頰發燙、心跳加速。
真糟糕啊，下意識就那樣說那樣做了，下意識覺得氛圍對了，時候到了，就應該說那種話了……
他希望答案是肯定的，這樣說不定醫生就不會反感自己靠近了。
可是，如果答案是否定的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手。
他差點把蘿蔔剁成碎沫，還好及時回過了神。
他把肉菜放進兩只碗裏，倒了些許調味品。
氣球悠悠飄到身邊，又飄走。
才來三四天，房間連空氣都能被填滿。
他的醫生確實脾氣太好，和以前一樣。他記得他說過“做什麽你都不生氣……像吃棉花……”類似的話。醫生確實脾氣太好，連生氣都不像生氣。
腌制的功夫他開始切蔥蒜，燒熱油。
氣球晃悠悠地在後面旁觀，他嫌煩了，抓過幾條繩子綁到餐桌的椅子上。
肉沫下油鍋時發出熱烈的“滋滋”聲，翻炒至變色，撈出，開始炒調味菜和菜，然後重新放肉入鍋——
端菜上桌時，他看見亂七八糟，滿滿當當的房間。
這間出租屋很小，除開衛生間只有這一個房間，臥室客廳廚房餐廳……都窩在一起，現在，它們要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了。
即使是喜歡的人，愛人，妻子，孩子，即使是最重要的人做出這種事也不會被允許吧，一定會吵架，吵到給出合理的解釋、東西被全部安排好為止。
醫生就這麽接受了啊。
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幾盤菜發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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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的樂色，神一概不用。
他看到醫生在社交平臺的置頂。
這是醫生三個月以來唯一一條博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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評論者看上去和醫生都很熟悉，醫生也有一一回應。
昨晚，醫生沒有立刻推開自己，還說讓他想想。
評論區可以做到嗎？醫生不是那種輕浮的人，不會是個帥哥美女就親親抱抱。
他一定會來者皆拒，推開那些得寸進尺，妄圖肢體接觸的追求者。
除了自己。
答案顯而易見，自己就是最特別的那個。
…
白浮清拖到半夜才回家——不，已經不是家了，只是混亂的晚間落腳點。
他剛合上門，沈琛就過來抱住他。
“你…你能不能等我答覆你了再做這些事。你快要把情侶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。”
“可是我忍了一天了，看見你回來，忍不住。”
醫生的皮膚和衣服微涼，是外面風冷，還是自己在發燙？
“噢，我懂了，你的告白是說著玩的，無論我最後的答覆是什麽，你都會我行我素。”
沈琛咬著唇，繼續蹭他的頸窩：“沒有…我只是覺得你是喜歡我的，親都親了，就不能再抱一下嗎……”
“不管我喜歡你，還是不喜歡你，同不同意你的告白。我都拒絕你擠占我所有的時間空間。我這樣說，你能明白嗎？”
“……嗯，明白。”
“我在路上看到了你的廣告牌，手機廣告，雖然從沒見過你用那個牌子。”
“我看見墨鏡廣告，看見還沒撕下來的演唱會海報，還沒搬走的立牌，看到有人掛著你的周邊……陰沈也好，陽光也好，青澀也好，霸道總裁也好，都比你現在這個樣子正常多了，你現在這是什麽樣子？我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麽形容詞描述你——”
“我覺得你越近距離接觸我，越糟糕。”
“嗯，你說得對……”
“你就回去好好工作，我們現在不是咨詢關系了，我會主動聯系你的，然後你就可以把我接過去了。你不覺得這樣更好嗎？”
“嗯……”
“那現在松手，乖。讓你的工作人員上來收拾收拾東西，這幾天你給我帶來了很多混亂，還有新鮮事，我不討厭你，乖。”
“那可以抱抱我嗎？”
“……你有沒有聽我上一句話。你是不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，只想你的腦子裏那些事情。”
“松手，收拾東西，回去工作，等我聯系你。你需要降一降溫了，再這樣你的腦子要被這些廢料泡壞了，你不覺得嗎？你沒發現嗎？”
“你說得對，但是可……”
白浮清蠻力推了一把，沈琛失去重心，向後踩了兩步，被絆倒，狼狽地和行李們摔成一團。
本來名牌大學生的力道不足以翻倒文盲校霸，但是他自己的行李和東西實在太多了。
白浮清也懶得拉他，放下提包去洗澡。出來時沈琛還在那裏，目光無神，凹凸不平地躺在那裏。
沈琛躺屍在這裏，他根本沒法專心辦公。想去酒店，又怕他在這種時候走極端。
大概是也意識到了氣氛的凝重，屍體開口了。
“你說得對……我太失控了，在你身邊就沈浸在幸福中了。最近幾天我都沒吃藥。”
“你還會吃藥？”
“偶爾吃一點。”
屍體眨眨眼。
“對不起，這幾天又讓你為難了，我會走的，五天已經夠多了。明天下班回來，我和你討厭的東西，都會消失的。”
“別說這種話，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樣。”
“你說得對，是我一直在傷害你。”
“我不會再逼你了，你不用再做決定了，按你說的來——你想聯系我的時候再聯系我吧。我會撤掉保鏢的，那幾套房子，那三套房子找個時間轉給你吧。這個月哪天假期？”
“我不需要，謝謝你的好意。”
屍體站起來，拍拍衣服。
“不，我要給你，這是對你好，不管你用它來做什麽。戒指就不會強迫你收下了，我一直在強迫你收它吧。”
白浮清沈默半晌。
“沈琛，你打算做什麽？”
“像你說的，不會再糾纏你了。”沈琛揀起一只包，開始收東西。
白浮清看著他，神色覆雜。
“你那是什麽眼神啊，小醫生？”他邊揀邊輕笑：“舍不得的話，現在說還來得及。”
“沒有，只是覺得你不會那麽好心。”
“你說得對。”
沈琛微微停下動作，語氣溫柔：“我只對你好心。乖乖崽。珍惜一點。”
白浮清看他背起書包，書包上的圖案是個應景的哥特體“Goobye”，他背對著自己，走到玄關處，拉開自己的公文包拉鏈。
“幹嘛，小偷，臨走前還打算偷我東西啊。”
“是還給你東西。”他溫柔地說，從口袋裏取出兩把鑰匙放進去——一把是原來的房子，一把是出租屋的。
“新房的鑰匙，簽過戶協議那天再給你吧。”
“拜拜。”
沈琛放慢了開關門的速度，完全合上前擡頭看他最後一眼，他覺得自己的眼神已經完美詮釋戀戀不舍。
但還是沒有等到醫生的“等等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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